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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安信非银赵湘怀】七年心路:从保险精算师到证券分析师

准备:保险精算师的转行

2009年12月24日一早,从港岛四季酒店向维多利亚湾望去,一派节日气象。就在前一天,中国太平洋保险集团H股成功上市,看着董事长和高管们开心和自信的笑容,我也由衷为东家感到骄傲。当天晚上,公司高管宴请UBS和中金等保荐机构的爷们姐们,大家一通畅饮昏天黑地抱头庆祝。在半梦半醒之间,我突然觉得,人生苦短,除了朝九晚六的工作,似乎还可以试试别的机会。早上酒醒时分,收音机里传来张雨生的《我的未来不是梦》。

 
掐指一算真是七年之痒,从2003年保险专业研究生毕业起,我就待在太保,做过秘书和团委书记。2008年我自虐跑去英国学了一年精算,登陆英伦的第三天雷曼倒闭,大萧条之后西方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来临。一年后魔鬼营般的精算班上,同学只剩下一半参加论文答辩,我作为全班第二名的“Distiction”,找到了慕尼黑再保险伦敦精算部实习。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计算一家南非电视台发放奖品的概率分布,任务堪比奥数,经过三天奋战,我用EXCEL表格算出的结果比德国同事用精算软件跑出的结果还要精确些。在完成四项任务后,慕再的总精算师成了我的好友,联系至今。可绿野仙踪的日子很短,某个周末我正在温莎城堡溜达,接到领导电话召我回国,于是我又回到太保董办,任资本运作高级经理,协助推进上市工作。 

 

第一年:在平安学保险

 

2010年最热的歌曲之一是《春天里》:“如果有一天,我老无所依,请把我留在,在这春天里”。春天里我拿到了三个Offer,最后我选择了平安证券。《鹿鼎记》里有句话:“人生不识陈近南,就是英雄也枉然”,中国平安是保险行业的黄埔军校,来此处研究保险再好不过。一进平安,就发了大老板马总的《平安心语》,书中有个故事特别难忘,孙建一总从人保武汉分公司老总位置辞职来平安,刚开始工作时被人叫作老孙头使唤。那时的平安集团,虽然刚刚经历富通投资失败的低谷,但是公司上下特别有活力,年轻人多新思想多。平安证券也召了一群年轻的分析师,雄心勃勃想大展宏图,当年平安证券投行如日中天,号称创业板四虎之首,一年IPO项目近50个,王牌保荐人年薪过千万。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,我开始了非银行金融行业分析师的七年生涯。
 

“分析狮”的全称是卖方行业证券分析师,是研究未来的三种人之一(另外两种是气象员和算命先生)。本来海外学成归来,立志改变国内保险,发现只是蝼蚁撼树,只能改弦易辙转行,不过后来发觉只是从耕地的农夫换成了煤矿的苦工。分析师的首要工作是找到牛股并及时推荐按手买入,调研时需掘地三尺,推荐时要龙翔九天。巴菲特说过:“判断一家企业的价值,一半是靠科学研究,一半是靠艺术上的灵感”。那时卖方的龙头是中信和申万,卖方研究所层次分明,卖方服务竞争还没有现在激烈,新财富、水晶球、金牛奖的差别还不太大,大多数分析师还是能静心做研究、建模型、写文章。非银行金融行业里面很杂,有保险股、券商股、信托股、创投股、租赁股、互联网金融股、转型金融股等等。我从保险股开始动手“挖煤”,将中国平安和中国人寿的年报季报招股书统统打印出来研究,然后从填数据到做模型。

 
证券研究需要有章法和框架,分析师需要有格局和魄力。保险公司相当复杂,看懂保险报表需要有精算背景,如果化繁为简,让资本市场更容易分析保险公司呢?经过长时间的摸索,我逐渐形成了独特的保险研究框架。在我看来,保险公司=销售公司+运营公司+投资公司+集团融资,借用英文首字母就是MAIC模型,中文名为默克模型(德国人牙医默克曾是世界杯决赛的主裁判)。在默克模型下,我可以将保险公司的资产负债表拆分成四张表,观察保险公司四个维度的变化,从而更精确地判断公司的盈利预测(那时的卖方分析师还比拼谁预测得更准)。在此指导下,我发觉2010年的保险股机会来自于财产险,主要缘于2009年以来私车销售的爆发式增长,以及电话销售的普及带来的综合成本率的下行,平安产险和太保产险将成为赚钱机器,于是推荐标的是中国太保中国平安,以及H股中国财险2010年最高涨幅74% 

 

第二、三年:进入国际投行UBS

 

2011年6月,我从平安证券跳槽到UBS,面试官是黄燕铭总。那时黄老师刚从申万来到UBS不久,花重金打造了一只“青年近卫军”,堪比菲戈领衔的葡萄牙黄金一代。瑞银证券研究所很多分析师来自于中信申万两家,其中不少曾是高考状元,平均工作年限2-3年,极具活力。上海办公室的灯永远亮着,总有人在加班,经常三三两两就开始讨论行业辩论股票。公司晨会和培训机制让我受益终身,我学到了证券研究的三种思维:预期思维、交易思维、边际思维,学会了基于DDM模型八种可能的股票推荐,明白了价值其实是基于心理、信息和逻辑的主观预期,人们对未来的预期实际上是一片迷雾,股票为什么涨跌——众人的心在动!更为幸运的是,UBS成为新华保险A+H上市的主承销商,主承销报告由我主笔,经历了三个多月调研沟通以及改了15稿以后报告付梓,当年融资额最大的新华保险项目被评为年度最佳投行项目。2012年UBS保险研究团队被评为亚太地区“II”第三名和“Aisa Money”第一名 

 

第四年:国泰君安——新财富分析师的摇篮

 

UBS等外行曾是金融学子的工作首选,但在国内覆盖的机构客户有限,且不参评新财富等国内奖项,2013年初我离开UBS加盟了国泰君安证券研究所。国泰君安证券研究所是国内第一家证券研究所(上月刚刚举办20年所庆),是分析师行业的黄埔军校,大伽云集,能人辈出。在国泰君安负责券商研究,那压力是相当的大,我在黄燕铭所长办公室战战兢兢立下军令:今年必须新财富上榜!
 
说干就干,通过国际比较研究,我们迅速建立了券商研究的3*3的矩阵分析框架。虽然2013年市场人气不足走势平淡,但我们于无声处听惊雷,着力发掘券商创新带来的投资机会,提示了《忽如一夜春风来》《大风起兮云飞扬》两篇报告。我们搜集了海外券商创新案例,深度解读2013年券商创新大会,发布了《大趋势大变革大机遇》十篇深度报告,9月在《千亿增收不是梦》文中预测:“2015年国内券商融资融券规模将突破6000亿元,信用业务收入将达到1000亿元左右”(这篇报告当时被副所长驳回要求重新计算,觉得太过于激进,最后反复解释才得以原文发布)。“反者道之动者”,在非银卖方普遍看好中信海通等大券商的气氛中,我在业内首推了中小券商国金证券(当年最高涨幅+23%,下同)/东吴证券(+16%
 
2013年7月26日我们发布了非银业内第一篇互联网金融报告《互联网金融的三重境界:网络、数据及信用平台》,认为互联网金融第一重境界是网络渠道拓展,第二重是大数据运用,第三重是虚拟信用平台,重点提示了互联网金融风口将至。11月25日我们报告强调国金证券与腾讯合作是《金腾联姻,龙腾虎跃》。此外,我们还开拓了多元金融的研究模式和空间,相继挖掘了浙江东方(+32%)/渤海金控(+26%)/鲁信创投(+30%等。11月我们不负众望,首次参评新财富即获得第五名,算是能留在国泰君安了。

 

第五年:新财富第二,牛票多如牛毛

 

还来不及喘气,2014年很快到来,通过券商行业数据分析,我们嗅到了大牛市的气息,4月10日我们发布了《非银金融否极泰来》,全市场率先推荐非银金融股板块。“反者道之动者”,在非银卖方普遍看好中信海通等大券商的气氛中,我们咬定中小券商不放松,继续兴业证券(+50%)/东吴证券(+36%)/西南证券(+10%,此外我们还重点推荐了太平洋(+43%。保险个股方面,由于寿险行业全面复苏,我们着重推荐了中国太保(+32%)/新华保险(+25%
 
对互联网金融的研究我们保持市场领先,2014年8月我们在上海举办了“互联网金融高端论坛”,邀请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科尔斯教授(期权定价模型创始人)和10多家互联网金融公司高管(包括东方财富董事长其实等)汇聚一堂,共同探讨互联网金融的未来。我们还在2013年研究的基础上,考察海外的发展情况,撰写了《嘉信理财的现代启示录》,并重点挖掘互联网金融个股,大力推荐锦龙股份(+45%)/国金证券(+84%)/同花顺(+55%等。
 
2014年6月,我组团调研了台湾的金控平台,调研回来后撰写了《台湾如何建成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》《台湾金控集团的前世今生》等文章,业内开启了金控集团研究。多元金融仍然是我们的大金矿,重点推荐了物产中大(+40%)/中航资本(+15%等。此外,中国公募基金的八大趋势》也在市场广为流传。
 

在竞争最激烈的2014年新财富非银行金融行业评选中,我们创国君记录获得第二名。 

第六年:加盟崛起中的安信证券

 

2014年11月20日,新财富评选刚结束不久,我们没有休息连续作战,再度发布重磅报告《非银行金融——新经济的引擎》,首家强力推荐非银金融板块。在国泰君安研究所在香格里拉举办的2000多人年度策略会上,非银行金融成为国君研究所重点推荐的唯一板块,当天下午中国人寿迎来了久违的涨停,随后央行宣布降息。在11月29号的“2014年度新财富最佳分析师高峰论坛”中,我提出“保险股是银行股的平方,券商股是银行股的立方”、“券商股保险股是变形金刚”等脍炙人口的论断,现在看来逻辑依旧成立。之后短短一个月,券商股板块最高涨幅1.6倍,保险股板块最高涨幅1.1倍,非银行金融板块的总市值增加了2万多亿元,那种开盘整个板块即涨停的光辉岁月,至今还被人常常回味。

在金控平台方面,无疑中国平安是特别值得研究的案例,旗下保险、银行、券商、信托、互联网金融等样样精彩,读懂平安就读懂了我国未来金控的发展路径,我们在2014年12月、2015年1月陆续发布4篇中国平安系列报告,包括《中国平安,网罗天下》、《称雄综合金融平台,探路互联网保险》等,重点推荐中国平安(+87%
 
但我们清楚“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”、“花无百日红”,从客户的利益出发,我们在2015年2月发布报告《上半场做趋势,下半场抓波段》,提醒投资者关注市场及板块风险。
 
2015年3月,出于个人职业发展需要,我离开了战斗过的国泰君安研究所,加盟了崛起中的新军安信证券,任副所长兼金融行业首席分析师。
 
2015年6月后市场大跌,保险公司的投资端压力陡增,我们在9月举办了“保险资管高端研讨会”,邀请了多位监管层领导与数百位嘉宾共聚一堂,一起探讨保险公司资产配置趋势。由于产融结合的趋势越来越明显,供应链金融正在成为下一个风口,2015年7月2日我们首推传化股份(+30%,正式提出“金融+”的概念,引领业内供应链金融的研究。
 
互联网金融始终是我们研究的重点领域,2015年互联网保险和征信等新鲜事物层出不穷,众安保险、蚂蚁金服等新一代互联网金融公司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,我们接连发布了6篇互联网金融深度报告,对众安保险、中国平安、蚂蚁金服做了深入研究,至今这些报告还被时时引用。

在2015年新财富评选中,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,我获得第三名(安信证券)和第五名(国泰君安),戏称无冕之王。  

 

第七年:洪荒之力,力争第一 

 

经济不好,非银金融下一个风口是什么?我们判断,随着银行不良资产规模的持续上升,AMC行业将成为新的风口。2015年11月2日,我们在市场首推了2016年非银金融的第一牛股海德股份(+118%,并于2016年2月举办了至今唯一的公司调研,让30多位基金经理深入了解国内唯一的民营AMC平台,最近我们又发布了《银行债转股新规成为AMC大风口》

 
随着监管政策的趋严以及市场整体下行,2015年底市场交易量和两融余额大幅萎缩,风险偏好明显下行。我们在年度策略报告《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》中强调,随着券商出资救市,券商自营业务中权益投资占比大幅提升,券商股板块的贝塔值明显提高,券商股成为大盘的“放大器”。在大盘波幅变小时,需找寻有主题机会的中小券商,市场独家首推宝硕股份(+75%)/太平洋(+15%)/长江证券(+25%)、国元证券(+18%等,其投资逻辑参见《券商股贝塔值为何这么高》
 
2016年6月以来实际利率持续下行,银行理财新规等又在规范基金子公司和券商资管的类信托业务,于是我们持续重点推荐了信托股:安信信托(+42%)/爱建集团(+42%,发布的行业深度报告《信托业:冬天到了,春天还会远吗?》在一周之内的阅读量超过6万
 
2015年年末的宝能万科股权之争吸引了众多吃瓜群众的眼球,在圣诞节的平安夜我们还在加班加点,对宝能万科后续的股权争夺进行了沙盘推演,连珠发布了五篇报告。险资举牌逐渐占据了头条,我们又制作了近百页PPT《举牌那些事儿》,江湖大佬的资本布局以及大片式的精良制作,使其在微信上疯传。
 
一方面实体经济下滑,另一方面金融牌照放开,转型金融开始登上舞台。我们于2016年2月发布业内首篇转型金融研究报告《转型金融,大浪淘金》,并重点推荐法尔胜(+41%)/浙江东方(+115%)/华西股份(+27%)/华业资本(+23%等。
 
2016年国庆节前后,我们再接再厉,先后发布《洪荒之力:90后金融行为分析》、《公募基金正在被边缘化吗?》、《保险公司大类资产配置的国际比较分析》、《金融机构PPP业务的运营及案例分析》等等,你要看吗,免费哦!也许我退休后,可以做一位金融八卦男。
 

老巴名言:“短期而言,股市是一个投票机,长期而言,股市是一个体重计此言不差,七年分析师生涯使得我的体重增加了20多斤。2016年秋,轰轰烈烈的新财富拉票季又开始啦,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;天下攘攘,皆为利往自叹”,囚徒困境身不由己。每每看见世纪公园跑步健儿们,都是羡慕嫉妒恨,不由想起老巴的另外一句话:金钱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,至少它买不到健康与友情理性的经济人也需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呜呼,安得新财富不拉票,大庇天下分析师俱欢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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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湘怀

赵湘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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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信证券研究中心副总经理,金融行业首席分析师。中欧国际工商学院FMBA,英国麦克斯韦数学研究所精算学硕士(Distinction),英国皇家统计学会(RSS)全球青年统计学家(GradStat),英国精算师学会(IOA)会员。上海交通大学高级金融学院兼职导师,中国证券行业协会互联网证券专业委员会委员,穆迪中国区高级顾问。多次获得“新财富”及“Institutional Investor”等评选的最佳分析师称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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